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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的责任与大学的尊严――在2013年第二届酒店管理专业教育教学改革与发展研讨会上的主题演讲
尊敬的段建国会长、冯培书记、周烈院长,
同志们,朋友们,
今年九月份我在杭州公务期间,布丁酒店集团首席运营官史央清女士邀请我去看西湖边上新开张的Z酒店。一如既往的简洁而醒目的外观,一如既往的年轻、朴实而真诚的前台接待员,但是从走进客房区那一刻起,就不断有惊奇让我睁大了眼睛:走廊的灯随着客人的脚步渐次亮起,映着房门地面的房间号码;进门插上房卡后自动亮起的灯光和液晶电视上的微信二维码,用手机扫描后,电视、音响、窗帘、灯光等都可以用手机直接摇控;浴室的灯光有三种色调可以选择;如果想点餐或者其它的客房服务,对着布厅的微信帐号直接说就是啦。央清跟我说,还有其它很多功能由于时间关系没有向我展示,反正都是35岁以下喜欢“宅”、喜欢DIY的年轻人喜欢的东西。我问了价格,也就200元/间夜多一些,如果是会员还有相应的折扣。我说已经足够,希望你们沿着这条路――做老百姓享受得起的品质――走下去,未来就一定属于你们的。
今年七月份我在广州,参加了铂涛酒店集团的新闻发布会。这是另一家经济型酒店集团――7天连锁酒店的投资者和核心创业团队在公司私有化以后,联合英联、凯雷等投资机构新设立的,瞄准中高端市场的酒店品牌集群。还记得在品牌研发和产品设计阶段,一批来自香港和内地的年轻人,分别拥有艺术设计、信息技术、统计学、心理学、连锁经营等学科和专业背景,在公司总部的办公室里热烈地讨论着铂涛菲诺、麗枫、喆•啡等品牌的内涵、品质,以及大堂、客房、健身房、咖啡馆、公共区域的设计体现。从那时起,我就相信联席董事长郑南雁先生所说的预言一定会实现:7天用四年的时间完成了第一家店到美国纽约交易所上市,再到一千家店的规模,也许新的集团用不了这么多的时间预算。因为,他们年轻而朝气,他们恰当地融合了创业激情与商业理性,他们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
今年七月我还是在杭州,见证了开元酒店集团为其香港联合交易所成功上市而举办的庆功晚宴。我说我来到这里,是向董事长陈妙林先生和你的创业团队致敬的。在国际酒店管理集团在豪华和高端市场上占据绝对优势的市场上,在本土酒店品牌试图通过管理公司的业务拓展而寻求成长的市场上,你们坚持投资、开发加自主管理的模式,坚持区域市场优先的战略,近二十年专心于商务和度假酒店品牌,终于通过房地产信托基金(REITS)的方式让国际资本认可了中国的高端酒店品牌。公司到今天的规模,董事长先生还是低调的像个邻家的大叔,把自行车骑行内化为公司的文化基因,并赢得了社会各界的尊重。
之所以和同志们分享这三个酒店业的故事,是因为他们标志着中国酒店业正式进入了自主研发和商业创新的时代,是因为他们标志着中国酒店人已经能够在世界酒店业独立发出了自己的声音,也是因为他们正在用自己身体力行的商业实践提醒酒店教育界,该是基于脚下这块土地去思考教育的责任的时候了。
同志们,朋友们,
回顾过去三十年的我国酒店教育的历程,“学习”似乎一直都是绕不过去的关键词。一开始是向国际酒店品牌学习,学习员工如何穿制服、如何微笑、如何问候客人、如何做流程和技术标准,学习市场营销,学习收益管理。无论职业学校,还是高等教育,专业建设都是从前厅管理、客房实务、餐饮操作开始构建,我们的教员说起里兹•卡尔顿的“我们是绅士和淑女,我们服务于绅士和淑女”,说起喜来登、希尔顿、香格里拉,说起《雅高――一个银河系的诞生》,如现抚摸自己掌心里的纹路。可是谁又会关注钓鱼台国宾馆、友谊宾馆、北京饭店呢?更不用说那些二商局系统的东方红大旅行社、为民客栈之类的社会旅馆了。是的,相对于那些沉淀了上百年历史的国际酒店品牌,他们确实“很土”。土得自己都没有自信心,要不然,国家旅游局就不会在1984号召全行业 “开展学习建国饭店的运动”了。因为建国饭店的服务与管理模式是委托香港半岛酒店集团打下的底子。
后来是向旅游发达国家学习。1988年,来自西班牙旅游局的专家帮助中国政府制订了第一版《旅游涉外饭店星级划分与评定》的国家标准。在相当长时期里,咖啡厅、酒吧、西餐厅、总统套房、游泳池成了豪华和高端酒店的标准配置,能够说英语、法语、日语,而不是说好汉语,成为入职酒店,特别是晋升哪怕基层管理者的基本条件。在“篮球学校就得教学投篮,而不必呆在教室里学习篮球运动的起源”的业务主流话语体系下,酒店教育开始集体往下沉。弄得那些没有涮过马桶、没有吃过西餐、不会用英语与外国客人聊几句Lady Gaga的花边新闻的教员,哪怕是获得了博士学位,也不由得在业界精英面前自卑起来。
再后来就是向国际同行学习。尽管酒店管理的顶级高校有康奈尔大学、里兹大学,特色院校有拉斯维加斯大学,我们还是愿意相信只是洛桑酒店管理学院才是最好的,也是唯一可以值得学习的。我们津津乐道于洛桑的校园即酒店、学生穿西装上课、学餐饮必须从削土豆开始、上酒水课是在实验室里品辨价真货实的葡萄酒。有意无意地忽略了洛桑170多年的办学历史、对欧洲传统生活方式和价值观的守护,还有来自世界各地高专业认同度的优质生涯和遍布世界各地的校友群体,而是把洛桑视为中国酒店高等教育唯一的未来。
事实上,我国旅游和酒店职业教育的“五星联盟”――上海旅专、桂林旅专、南京旅职、山东旅职、浙江旅职,高等教育的中山大学、厦门大学、浙江大学、南开大学,还有今天会议的主办方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在多年的办学历史中,已经积淀了宝贵的办学经验,甚至已经形成了各具特色的办学模式。现在,该是直面酒店产业的发展实践和高等教育的办学理念,在支撑、互动和引领的过程中重新找回大学尊严的时候了。
同志们,朋友们,
我希望当代的酒店教育,特别是高等教育应当,也能够成为酒店产业从传统服务业向现代服务业转型的人才支撑。教育当然要为社会、为产业服务,也是我们要长期坚持的办学理念的,只是要牢牢把握“谁去服务、用什么服务、服务什么”等基本原则。酒店需要资本、需要土地、需要人力资源、需要技术、需要市场,我们最有能力提供的是人力资源,特别是接受到高等教育专门人才。除了人才培养,大学还有科学研究、社会服务、文化传承与创造等功能,但是科学研究有科研院所,社会服务有咨询顾问、设计开发、融资投资等专业机构,文化传承与创造也可以由媒体、文化事业单位承担,惟有人才培养是大学具有垄断性的组织功能。记得有一次与我的老领导,也是好朋友的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副院长邱鸣教授谈心时,我说如果有一天可以让我重回校园,我只想一心一意抓好教学,尽最大的努力让我的学生具有广泛的国际视野,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科学把握旅行住宿市场趋势和需求变化,培养他们的商业理性和创业创新能力。为此,我要和教员们一起沉下心来抓好专业教育、课程建设、实验室建设、图书馆建设和实践环节建设。让学生认识到为自己的父老兄弟的旅行福祉而尽忠竭智是一件是多么高尚,也是多么值得用一生追求的事业。我要带着我的学生去读那些经典的科学、人文、经济、商业方面的书籍;去每一座城市的机场、车站、码头、公园、商场、写字楼、工地,体味差旅的艰难和酒店的关爱;去品牌酒店、经济型酒店、民居客栈,与那些普通的劳动者,与那些年轻的面孔在一起,让他们的乐观和奋斗感染每一颗年轻的心灵。
我希望当代的酒店教育,特别是高等教育能够在相互尊重、平等互利、合作共赢的格局中与酒店产业实践展开良性的互动。除了实习生和毕业季,大学与酒店业界互动最多的平台就是科学研究了。对于应用性较强的酒店管理学科而言,我们需要宏观的旅行与旅游市场走势分析,需要酒店产业规模、结构与绩效的产业分析,需要投资策略、品牌研发、市场营销、工程管理、人力资源、商业并购等涉及企业运营的微观研究,更需要解决大量中小和微型酒店的日常问题。特别是经济型酒店、青年旅舍、民居客栈、乡村旅馆,甚至大车店,往往是学术大家所忽略的群体。在现行的评价体制中,院校长比较注重自然科学基金、社会科学基金、SCI论文、学术专著、统编教材,以及能够获得领导批示的研究报告等可以量化的科研成果。不能说大学追求这些东西不对,可以总觉得并不全面。很多时候,当我们抬头仰望星空的时候,去有意无意地忘记了脚下的土地。只有当酒店管理专业的师生真正走入最真实、最基层的产业实践中去,真实诚意为他们做调查,做研究,做服务,才会有大学与业界平等的互动。我们做研究不是常说什么“扎根理论”吗?我看得首先找到我们的“根”哪里。
我希望当代的酒店教育,特别是高等教育能够秉承社会服务的理念,自觉引领中国和国际酒店产业的发展未来。近年来,我常说这么几句话:旅游正在进入百姓的寻常生活,老百姓的旅游休闲消费推动中国旅游经济进入了大众化发展的初级阶段;老百姓持续增长、日渐变化的旅行旅游需求与相对滞后的产业组织方式之间矛盾是旅游产业创新的突破口;年轻人正在改变旅游的世界,一个不能吸引年轻人进入的行业是没有希望的行业。在一个急剧变革的发展中国家搞旅游,搞酒店教育,是不是得有前瞻性的观念和思维啊?我看是需要的。产业的未来是什么?现在处于什么的经济周期?年轻人创业和酒店创新的方向是否符合时代的发展潮流?在更大的经济社会发展格局,酒店人的真实角色和地位是什么呢?甚至那些看起来功成名就的企业家也在追问:我们的工作和人生有意义吗?谁是自己所在群体的利益和政治代言人?当我们面对诸如此类的追问时,包括酒店教育在内的大学不能无动于衷,而是要组织专门的力量经由日常的教学、科研和社会服务的积淀,系统地、分步骤地去回答这些问题。这既是一个大学与业界支撑、互动的过程,也是一个引领的过程。从现在起,我们至少得树立起“引领”的意识,并一步一步地实现之。否则,一味地强调“贴近”、“学习”、“服务”,我们终有一天将会发现大学失去了与业界对话的能力。
我还希望中国的酒店院校坚守“精研高深学问、培养高端人才、模范行风世风”的精神,无论是与政府,与业界,还是与国际同行的交往过程中都能够保持大学的尊严,并赢得全社会的尊重。酒店管理的高等教育无论是定位于职业养成,特别是特色化、应用型,大学终究是大学。既然是大学,就得有大学的“范儿”,或者说大学应有精、气、神。大学的尊严来自于知识分子对主流价值观的坚守,来自于国际国内高等教育同行的认可,来自于社会交往过程中与政府部门和产业界平等的互动。而坚守、认可和平等的底气则来自于院校领导教育家的理念,来自于大学教员对学生人生观的塑造和社会生活能力的提升,来自于学生在校期间的学风和毕业后对社会的贡献,来自于包括酒店在内的社会各界对大学的庄严学术氛围的向往。一直记得电影《梅兰芳》中的一句场景,日本人来了,主角蓄须罢演,有戏子登台唱《贵妃醉酒》,邱如白冲上扯着他吼道:梅兰芳唱的意境,不是粉戏!
是为共勉。
(作者:戴斌)
http://www.ctaweb.org/html/2013-11/2013-11-4-9-18-27127.html